这话他说的句句入心。
然而林愿听后沉默许久，却是摇摇头。
“他如今对我或许有愧有感动有感激，却唯独不会有爱。”
她得承认，她确实还爱着楚夜霖。
但没有人比林愿更清楚，楚夜霖不爱她。
曾经的姜梦笙已经以死来成全他了，如今的林愿便更不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见她如此决绝。
秦修鸣也就不再多劝，点头应允她前去与楚夜霖相见。
一路随着小厮往前。
抵达前厅。
林愿看见了身形挺拔站在厅中的楚夜霖。
他的手里攥着一块熟悉的手帕，她认出那是自己的，高提的心微微松懈。
她走过去，竭力忽视楚夜霖看过来的灼灼目光，主动开了口：“大人是捡到了我的手帕？”
楚夜霖将手帕递过来，眸色微沉。
“你看仔细了，这是你的手帕吗？”
他这话说得奇怪。
林愿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手帕来看了一眼。
那手帕角落的红梅，确实是她的绣工。
而刚刚她回到王府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手帕掉了，想必是在蜜饯铺子中跟楚夜霖交谈时不经意掉了。
只是楚夜霖竟特意为了手帕送回来，也实属蹊跷。
林愿斟酌片刻，点头：“自然。”
然而话音才落。
就听楚夜霖语气沉沉忽地笑了出来。
“林姑娘倒是有意思，这手帕分明是我妻梦笙公主的，怎么就成了你的？”
林愿心下一沉，眉头拧起。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
她想据理力争的话在楚夜霖从怀里重新掏出一块手帕时戛然而止。
楚夜霖将那块手帕重新递过来。
“这块才是林姑娘的，难不成林姑娘连自己的绣工都认不出来吗？”
两块手帕交叠在一处。
那红梅的绣针脚竟分毫不差。
林愿眸色震颤，她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种细节，一时说不上话来。
随即，她听见楚夜霖带着颤抖的询问声响起——
“你是公主，你是姜梦笙对不对？”
林愿下意识要否认。
却在对上楚夜霖通红的眼眶时，话尽数堵在嗓子口。
楚夜霖语气低哑：“你可以不回答我，但不要骗我。”
第23章
心口重重一颤。
林愿避开了他的眼神，往后撤离一步。
她忽地轻笑了一声：“楚大人，你如今身居高位，理想得报，夫妻和睦，子承膝下，最是美满不过，梦笙公主已经逝去三年，守孝都已期满，不必执着于此。”
她说得已然明白。
楚夜霖眸色微滞，心中满是震惊，他望着面前的人，心底也已经有了答案。
他抿紧了唇，“公主……”
“楚大人慎言，无论是姜国还是南疆国，姜梦笙都已经死了，我是林愿。”
林愿不厌其烦纠正他。
楚夜霖双眼猩红，定定望着她。
许久过后，他妥协开口：“好，林愿，我同姬月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不必解释。”
林愿再次打断了他，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用油纸包裹的蜜饯上，笑得温和：“楚大人快回去吧，天气炎热，果脯上的糖霜化了可就不好吃了。”
此话一出。
楚夜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果脯，那是他带给辰儿的。
见他眼底闪过犹疑。
林愿当即拿过自己的手帕，往后退了一步：“多谢楚大人特意将我的手帕送回来，就不留您了。”
“来人！送客！”
林愿话音落地，人已经先转身回了内院。
楚夜霖到底还是没有多留，只是转身离开之前，他却忽地开口说：“林姑娘，等我将一切整理好，我会再来找你的。”
林愿的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她其实不明白，不明白楚夜霖说这话是何意。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呢？
早在三年前，姜梦笙和楚夜霖已经再无干系了。
回到后院。
秦修鸣还等在院子里。
见林愿归来，他上前来，“聊得如何？”
林愿手里紧紧攥着手帕，正要回话，却从心口升起一股血腥味，她下意识用手帕捂住口鼻，却还是没能忍住，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脚下一软，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林愿！”
秦修鸣神色紧张，当即扶住她，往屋内走的同时，厉声吩咐下人：“快去寻医师！”
林愿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
周遭弥漫着这三年熟悉的药草味。
那块被楚夜霖还回来的手帕掉在地上，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花色。
林愿眸色微暗，移开了视线。
“王爷，林姑娘此次是情绪激动，憋闷过度导致的吐血晕倒，臣之前嘱咐过，林姑娘的身子需要静养，不得受刺激。”
医师的话句句入耳。
秦修鸣若有所思看了林愿一眼，旋即点头应下，派人送走了医师。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秦修鸣坐在她床边，向来好脾气的脸上带了几分怒气。
“你可听见了？医师说了，要你心情舒畅，这证明你拒绝楚夜霖根本就不是真心，何必还要如此折磨你自己？”
身体的反应骗不得人。
林愿背过身去，只好沉默。
见状，秦修鸣在她身后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
接连几日。
林愿都待在府中静养休息。
而楚夜霖也没再来寻过她，想来那句话不过是他随口一说。
这日天朗气清。
秦修鸣换了一身骑装出现在林愿面前。
“林愿，今日我父王在郊外设了蹴鞠赛，你同我一起前去吧。”
见他满脸兴致勃勃，林愿没有拒绝。
一路随秦修鸣进了赛场。
抵达席间时，林愿才愣住了。
只见她的席位竟就在楚夜霖旁边，而楚夜霖的身旁还坐着姬月与辰儿。
四人相见，皆是一愣。
第24章
酒杯砰地一声从姬月手中掉落。
“公、公主……”她语气惊慌，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可不等林愿开口，却见楚夜霖一把扶住了姬月的手腕，他语气沉稳解释：“你认错了，这不是公主，是林愿林姑娘。”
听闻这话。
姬月眼里闪过异样，她惊恐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这……分明是姜梦笙没有错！
可楚夜霖如此说，姬月也就只能低头应下：“是。”
而这时。
坐在一旁的辰儿却惊讶地指着林愿欢喜喊：“美人公主！”
这话让姬月神色一变，她忙抱住儿子，捂住了孩子的嘴。
“林姑娘，童言无忌，莫怪。”
林愿虽有疑惑，可目光在他们一家三口身上掠过，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温和地扯了抹笑，在旁边的席间落座。
这个视角看蹴鞠赛绝佳。
可身旁有楚夜霖在，林愿就浑身都不自在。
过了片刻。
楚夜霖起身来，却是脱下了外衣，露出一身骑装来。
“林姑娘不必因我在旁局促，安心看球便是，我要上场的。”
楚夜霖这般说着。
林愿倒是一愣，她下意识问：“你还会蹴鞠？”
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见楚夜霖参加过这些赛事。
闻言。
楚夜霖身形微顿，神色间却透出一抹难得愉悦来：“林姑娘还能记住我是否会蹴鞠，记忆倒是好。”
话语间竟带了丝打趣意味般。
林愿的脸上不禁攀上几分热度来，她将视线移开，不再多言：“楚大人快上场吧。”
“上场之前，我倒是好奇，林姑娘这场蹴鞠想要谁赢呢？”
楚夜霖眉眼间含了几分笑意。
林愿神色正经：“我是王爷府上的朋友，自然是希望王爷赢。”
此话一出。
楚夜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踏步离开。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别人听不清，可就在旁边席位的姬月却是听得仔仔细细的。
若说刚见面时她还对这位林姑娘有疑惑。
可此刻，姬月无比确认，这位林姑娘就是本该早已死去的姜梦笙！
一抹嫉恨的恶毒从姬月的眼底闪过。
从前姜梦笙是公主，她争不过，等到了姜梦笙死了，可楚夜霖却始终不碰她。
姬月手紧紧攥起，眼底满是恨意。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姜梦笙不在世间，不管如何，自己也好歹有辰儿做底牌！
可若是姜梦笙还在世，那此刻她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随时丢失！
姬月深深看了旁边专心看比赛的林愿一眼，唇角轻勾。
公主，既然你死了就该好好做死人。
别怪我。
……
蹴鞠赛场，战况激烈。
楚夜霖和秦修鸣各领一队，比分紧咬不下。
在看台上的林愿亦看得十分紧张。
直到半场鼓声响起。
两队持平，休息半刻钟再做下半场的比拼。
林愿端坐在座位上，摇扇乘凉，饮了一口凉茶，正要捻起糕点尝尝时。
一抹小团子身影踉踉跄跄奔入了她怀里。
“美人公主，吃！”
正是辰儿，他手里端着一盘荔枝，朝她稚嫩展开笑颜。
环视周遭，姬月竟不知去了哪儿。
林愿的心口一软，柔声问：“给我吃吗？”
辰儿忙不迭点头。
可爱极了。
“谢谢辰儿，真懂事。”
林愿笑了出来，当即接过来，剥开荔枝往嘴里送。
第25章
就在荔枝即将送入口中的那一刻。
身旁的侍女却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荔枝。
“林姑娘！您又忘了！您尚在服药，医师特意嘱咐，这段时日不能吃荔枝，会同药物相克的。”
雪白的荔枝肉滚落在地。
林愿猝不及防，随即就见面前的辰儿瘪瘪嘴，显然是委屈得想哭。
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愿鲜少有跟孩子接触的经验，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哄孩子。
目光注意到剩余的荔枝。
她登时眼前一亮，很快拿起新的一粒荔枝重新剥开，柔声细语。
“辰儿乖，我不能吃，我剥给你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