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若我只是路南星，我们便可从头再来吗？”程璟言停下脚步，拉着她的手问道。
第三十二章 殒道成魔
月华如水，清冷却又凉薄。
身后所有的喧闹言羽像是一下子全都听不到了，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一句话。
“若我只是路南星的话，我们便可从头再来吗？”
有一瞬间，言羽忽然觉得，从头再来真是一个极好的词。
但是却又真是个残忍之词。
只可惜，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假设之言，因为那本就只是假设。
言羽仍是看着那双莹若星辰的眸子一时有些愣神。
见她没有说话，程璟言也并不着急，只轻笑一声：“那边有卖河灯的，我们要不也去许个愿吧。”
言羽依旧没有拒绝，只一步步跟着他往前走。
河边不少少男少女在放河灯许愿，言羽看着河中的花灯，只觉有些眼熟。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来过这里一般。
程璟言买来两只花灯，给言羽递过去一个。
“听说往这河中放花灯，若有幸被河神看到，便会愿望成真，你也来试试吧。”
言羽看着眼前的花灯，没有接：“我是妖，这些神仙只会保佑凡人。我就算许愿也没有用。”
程璟言身形一愣，却是喃喃道：“所以，你当年的愿望是为我而许的？”
言羽听得有些莫名：“你在说什么？”
程璟言这才敛神，无奈摇头：“没什么，你若不愿许愿也罢，”
可言羽看见程璟言自己在花灯的纸条上写了什么，然后走到河边去放灯。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程璟言以前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连她都觉得幼稚。
可真看见这一幕，她心中又有些发闷。
“你许了什么愿？”言羽不由有些好奇。
程璟言将灯放到水中，看那花灯飘远才回头看向她道：“等我愿望成真之际再告诉你。”
言羽看他一眼，也不再追问。
两人放了河灯又往前继续走，其间人群越来越少，街道上也越来越安静。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修长。
正走着，眼前闪过一人影，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出现在眼前。
“站住！大胆狐妖，竟敢跑到长安城中作乱！”
言羽脚步一顿，没有再上前。
她如今法力，可万不是这老道士的对手。
可那老道士一句多言都没有，手中拂尘一挥便向她袭来。
她脸色一变，却见程璟言一掌将那拂尘打落在地。
那老道眼色极好，一眼便认出这法术出自昆仑山：“阁下乃昆仑弟子，怎可护着这妖孽！”
程璟言收手便解释：“这位仙道误会，她虽是狐妖，可从未害人。”
可那老道闻言，横眉一拧，顽固非常：“什么从未害人，你怕是被这狐妖迷了心智，看我拿她！”
说时迟，那时快，几道明黄符篆便直逼言羽面门。
程璟言眸色一沉，施法将所有符篆又悉数打了回去，只是他捻出来的法术却冒着黑气。
老道见状，冷笑一声：“难怪你如此护着这狐妖，原来已殒道成魔，不过一妖道，我今日便一并除了你们二人！”
言羽闻言，眼中惊异，程璟言乃昆仑仙山首徒，修道一向纯正，怎么可能殒道成魔？
可看他与那老道交手，法术间确实带了黑气，是邪气侵心所致。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脸色大变。
而程璟言前几日被她在心口伤的那刀伤口还没痊愈，如今几招下来，伤口裂开，又开始往外渗血。
白袍之上的血印显得尤为刺眼。
“程璟言，别打了！总归我时日无多，死了又有何妨！”言羽大声喊他。
第三十三章 如此爱憎分明
“嘭—”一声巨响。
两人对掌相撞，强烈的威压将街边一座小空摊都震碎了。
言羽只能用微弱的妖力护住自己，可程璟言却并不占上风。
他之前受了伤，现有邪气入体，已然不是那老道的对手。
“言羽，你先走！”程璟言咬牙冲言羽喊道。
言羽眼前恍然，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场大火。
路南星也是这般，在大火之中救她，让她先走。
如今回忆重叠，她仿佛又看到当年的悲剧重演。
路南星已经在她面前死过一回了，她决计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一回。
言羽撤开妖力：“我不走！这一次，我绝不抛下你一个人！”
言罢，她动用全身妖力向那道士打过去。
老道一时不备，一恍神便让程璟言有机可乘。
两人一齐出手，将那老道打倒在地。
两人手下有分寸，并没有重伤他，只是让他暂时没有还手之力。
程璟言收手，拉过言羽，看着那老道：“我知阁下修道，以苍生为念，可天下万物，皆为苍生，修道乃为天除恶，却非除妖，能得善信者，便当护之。”
说完这句，他也不管那人是否听懂，拉着言羽离开原地。
言羽看着他染血白袍，心中一痛：“要不别逛了，你的伤口要重新处理一番，我们还是先回涂山吧。”
程璟言拉着她，眸中笑意温柔：“好。”
二人携手同行，往日恩怨似乎在方才悄然消融。
言羽在衣箱里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一件程璟言能穿的衣裳。
可却在箱子最底层找到了几件还未来得及做好的男装。
程璟言看了一眼：“那是你从前买给我的，说要亲手为我做几件衣裳，可是，还没来得及做完……”
没等程璟言把话说完，言羽就打断了他：“那便从今日开始做完。”
程璟言看着她，笑意潋然。
他们彼此都十分默契，该把什么样的话放在心里，又该在什么时候明白，过去该如何放下。
爱便是爱，恨便是恨。
爱憎分明是言羽一向的性子，可欠下的要还清又何尝容易？
况且，她与程璟言，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又如何去算清。
前世，他以命救她，后来，他欺她妖丹，诛她原身。
可后来，又是他舍大道，下黄泉将她救回来，又为救她殒邪道。
而她也还了一剑给他，若如此两清，欠下的便只有情了。
程璟言忽然觉得心安，从前，他还有愧，如今，便能坦荡去爱一回了。
“言羽，我们择日在涂山大婚可好。”
他们从前也有大婚过，不过那一场大婚并不算圆满。
他想给她一次真正的大婚。
言羽微愣了一瞬，却没有立刻答应：“等我把这几件衣裳做完，我们再大婚吧。”
“也好。”程璟言自然是都依着她的。
虽然言羽没有立时答应，可程璟言已经开始让山中的小妖开始布置着了。
就连山中那半山的梨树上都挂了红绸。
言羽并未阻止，只开始拿着针线开始缝那几件还未做完的衣服。
可赤珠进来的时候，她又在咳血，血迹染红了丝线，她又重新去换。
“阿主！你不是说你这伤没事的吗？怎么如此严重了，你快歇着，别管这些衣服了。”
言羽倔强摇头，眼中却有泪光闪过：“赤珠，我的时间不多了，这衣服要是再不做好，他便永远穿不上了。”
一旁的赤珠骤然红了眼：“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如何会时日无多？”
言羽依旧是摇头，她如今越发能感受到身体的妖气在缓缓流逝。
时至今日，已经快要与凡人无异，她还想着做完这两件衣服，便可真正与南星大婚了。
她心中急切，可却又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
自她从黄泉回来之前，孟婆便同她讲过，似她这般六魄不全的妖怪，日后就算死了，也只能投胎再多做几世的狐狸，重修六魄才能再化人形。
可若再过几世，又是千年万年。
她尝够了等待的痛苦心酸，已然不愿让他也苦等。
“赤珠，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过，什么也别说，好吗？”
赤珠看着她，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却仍旧点了点头。
只是，言羽不知道，在她说这话的时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