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晓麻木收回视线,一步一步远走。
披着一身雪回到家时,屋子里空荡荡的,许父许母都不在。
她坐在沙发上,暖气包裹来的时候,眼泪却开始无声地往下落,越擦越多。
许晓晓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播放着和顾州的那些过去,甚至想起了高中。
那时候班里的女生们都在写情书,然后红着脸交到喜欢的男生手里。
当时好友沈溪打趣着问她:“晓晓,你没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不写一封情书表白?”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没有。”
想到那个怯懦的和现在没有丝毫区别的自己,许晓晓苦嘲一笑。
她怎么敢呢?
那段时间,她连在草稿纸上不小心写下顾州的名字都要慌张地涂掉,撕碎了再扔进垃圾桶。
许晓晓一直知道,自己的爱见不得光。
她得藏,藏到最后,藏到谁也不知道。
压抑如石头一样压在胸口,沉重的人喘不过气。
许晓晓干脆起身拿出酒柜里的酒一口菉栦接一口地喝着,喝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了顾州。
不知道喝了多少,等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有四个未接来电了。
都来自顾州。
许晓晓定定的看着,正要当没看见时,顾州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她怔看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顾州的声音有些失神:“你喝酒了?”
他语气有些不悦,许晓晓能想象到他皱眉的样子。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可眼泪又掉下来。
许晓晓抬手将眼泪擦去,力气大到皮肤都红了,眼泪重新覆上时刺得生疼。
她脑袋发晕的靠着沙发,目光呆直,大脑都开始放空。
唯有说出来的话,那么清晰,那么疲惫。
“顾州,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喜欢谁呢?我其实很想告诉你的。”
然而顾州的声音混着电流,格外冰冷。
“别说,许晓晓,我不想听。”
许晓晓想借着醉意说出的话,再一次被堵住了。
这样冷漠拒绝的顾州太残忍了。
对她,对她拼命藏起来的八年。
“小叔,顾州。”许晓晓看着手机屏幕上‘顾州’的名字,含泪笑说,“我骗你的。”
“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任何人。”
第7章
这天之后,许晓晓和顾州之间突然变得格外礼貌又疏离。
许晓晓不再喊他‘顾州’,而是客气地称呼他“小叔”,还自请搬离了顾州的办公室。
除了公事,两人不再多说一句话。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两周。
这天,晚饭桌上。
许父看着情绪低落的许晓晓,关心问:“晓晓啊,在公司还习惯吗?和阿州学得怎么样?”
许晓晓夹菜的筷子一顿,想着最近两人的状态,心里有些苦涩。
她沉默很久,还是将内心挣扎了很久的念头说了出来。
“爸,我不想跟着小叔了。”
许家父母对视一眼,许父诧异问:“怎么了?跟着阿州不是很好吗?”
许晓晓不知如何作答。
就听顾州的声音响起:“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晓晓回头,就看到顾州走进来,在离自己最远的椅子上坐下。
他对许父说:“晓晓以后毕竟是要掌管整个公司的,只当秘书不够,应该去每个部门都历练一下,不如就从财务部开始?”
许父听过也觉得有道理:“那就按阿州你说的来。”
他看向许晓晓:“晓晓,那你明天去财务部报道吧。”
许晓晓沉默点头,余光却不受控制的瞥向顾州。
他好像又瘦了,脸色好像也苍白了不少。
他没有好好吃药吗?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许晓晓出神想着,就听母亲的声音响起:“阿州要走了?晓晓,你去送送你小叔。”
许晓晓“嗯。”了一声,沉默起身往门外走去。
顾州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言。
直到坐上车,顾州的声音才传出来:“以后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车厢昏暗,他坐在里面,许晓晓看不清他的神情。
想到昨晚那通电话,她握着车门把手的手紧了紧:“知道了,小叔。”
最后那个称呼喊出的时候,许晓晓也关上了车门。
“砰!”
黑色红旗很快离去,消失在雪夜里。
许晓晓站在原地,辛冷的北风吹得她鼻头有些酸涩。
她知道,或许自己和顾州的关系,只能停在这了。
被调往财务部之后,许晓晓和顾州几乎见不到面。
直到这天,她需要临时出差去广州。
飞机上,许晓晓刚刚登机找到位置,就闻到一阵熟悉的药香。
转头看去,就见自己旁边的位置上,竟然坐着顾州!
这一瞬,许晓晓有些头昏眼花,询问脱口而出:“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公事。”
顾州温声回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可许晓晓还是看出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唇上更是半点血色都没有。
但她没有多问,直到坐下后,才给徐助理发去信息询问。
很快,徐助理回道:【顾总没有飞去广州的公事,他是担心您一个人出差。】
许晓晓面上不动声色地退出聊天界面,心里却一团乱麻。
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她突然有些烦躁,干脆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落地广州后,许晓晓就一个人打车去了酒店,专心处理公事。
三天后,一切敲定。
定好回去的机票后,她坐在酒店阳台,看着窗外翠绿的树景,忽然想到了顾州。
他身体不好,身边常年跟着人照顾,几乎不会离开北京。
可这次,顾州是一个人来的。
上司也好,小叔也好,于情于理,自己还是该问一下。
许晓晓说服着自己,拿出手机准备联系。
顾州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许晓晓蓦地有些不安。
她连忙接起,却听对面是一道陌生的女声:“您好,请问是顾先生的家属吗?”
“顾州先生突发心脏病,正在广东省人民医院抢救,请您尽快赶来。”
第8章
打车到医院的时候,许晓晓大脑都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手术室门上猩红的‘手术中’的牌子映入眼睛,她才慢慢回过神。
“你是顾先生的妻子?这是手术同意书,麻烦您签下字。”
一旁,护士问着,将纸笔递了过来。
许晓晓手脚冰凉,僵硬到抬都抬不起来。
半晌后,才沙哑道:“我……签不了。”
“我不是他妻子,他……是我小叔。”
因为是小叔,他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是小叔,所以顾州发病手术,她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护士也有些诧异,收回了纸笔:“那麻烦您联系一下能签字的人,让他尽快赶来。”
许晓晓点了点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给父亲打去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打给母亲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没办法,她只能联系徐助理,让他帮忙通知父亲赶过来。
放下电话后,许晓晓看着依旧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一遍遍在心里祈祷——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啪!”
手术室的灯光猛地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需要进一步留院观察。”
许晓晓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病房里。9
顾州睡了很久,还是没有醒过来。
许晓晓坐在一旁看着,视线不敢移开半分半秒,生怕一错开,顾州就又出什么事。
想到那个可能,她眼眶一阵发烫,泪水也跟着砸了下来。
这时,就听一道虚弱的男声响起:“哭什么?我没事。”
顾州费力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
许晓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门被一把推开。
江伶闯进来:“顾州,你怎么样?!”
许晓晓下意识后退,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江伶姐,医生说小叔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要留院再观察观察。”
江伶没理,走过来关切的问了顾州几句,才重新看向她。
“许晓晓,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