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褚卫已站起来,冷酷寡言模样,大有一副要将他扔出去的准备,他不敢触这位魔王的霉头,连滚带爬地走了。
金安宁侧身端茶杯时对上小炸王好奇探究的眼神,知道他憋得难受,简单地将她与安子琰在秋平山上的过节说给他听。
她说得风轻云淡,褚卫却听得胆战心惊。
若非她有自保的能力,她早就不知道被安子琰欺负成什么模样。
金安宁感觉空气一度热了起来,转头便见小炸王一副火光冲天的模样,她给他递了茶:“消消气,我没让他占到便宜,相反,他这段日子定然过得很痛苦。”
褚卫仍是愤怒。
瞎眼是便宜了他,他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沉宝院内。
门窗紧闭,屋内光线昏暗。
石墨匆匆进门,没看清脚边的椅子,脚一绊住人就直摔在床前。
安子琰眼覆白绫,整个人憔悴不堪,听到石墨的痛呼声立马翻身坐起。
“怎么样?那贱人答应要来了?”
石墨不敢站起,哆嗦着把金安宁说的话复述给他听。
安子琰暴怒,随手抄起药碗就往石墨身上砸。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不是让你带人去了吗?软的不行,你不会把人直接绑来吗!”
石墨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不敢反抗,哭着道:“那院子守卫森严,奴才自报了身份了后,人家只让奴才一人进去,而且有镇南王世子在,奴才也不敢来硬的。”
安子琰气得在屋内踱步:“废物,一群废物!”
他没看到床柱,一头撞了上去,痛呼了起来。
石墨吓得忙扶住他:“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啊!”
安子琰捂着头,冷静下来。
他没敢跟府里的人透露过自己瞎眼的真相,只说被来历不明的人弄瞎的,母亲她们结合二殿下遇刺,脑补了他是被误伤的,请了御医也请了各路郎中,用了各种药,虽拖延了他瞎眼的时间,但也一日比一日视线模糊,越来越畏光了,直到三日前,他双目已完全不能视物了。
他心里无比怨恨金安宁,可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骂她。
甚至在众人搜山时,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希望她活着。
直到他瞎眼,他真的绝望了。
每每睁开眼,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他无比懊悔。
他为何要去招惹那个贱人啊!
可人已经死了,他除了哑巴吃黄连还能做什么?
结果又突然传出她还活着的消息,他只能头脑发热让石墨去把人叫来。
眼下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清醒过来,那贱人怎么可能会帮他?
听她的意思,是要他把自己做下的事告诉给家中长辈。
他恨恨一拳砸在床板上。
“石墨,去请我母亲!”
金安宁在院子里赏花,有婢女来报,安国公大夫人在府外求见。
她轻扯粉唇,看来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见。”
赵氏刚刚才得知害爱子瞎眼的凶手竟是金安宁,她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可儿子说了,只有金安宁才能救他。
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屈尊降贵赶来,压下所有恨意怒火来请她。
为表示诚意,她下了马车站在门外候着,冷风吹得她哆哆嗦嗦,可得来的却是一记闭门羹。
她气得头昏脑涨。
她准备了很多说辞和弥补,但人家不见她就都无用武之处。
孙妈扶住她:“大夫人,看来这事得让老爷知道才行。”
赵氏要是敢让丈夫知道,就不会偷偷摸摸出府了,可金安宁躲在二殿下院子里,又有镇南王世子护着,她想让她出门,比登天还难。
她捂着难受的心口,艰难道:“回府,找大老爷。”
没有意外,赵氏被安大爷痛骂一番,又得来一句教子无方的骂名。
她心里委屈愤懑,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生,凭什么儿女争气时时就都是他功劳,闯祸了就成她一人的错?
可儿子如今情况危急,她没心思跟他计较。
“老爷,现下不是追究的时候,您快跟妾身一起想办法把安宁请回府。”
安大爷甩开她的手:“不去,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去请她,成何体统?”
赵氏急得红眼:“老爷,子琰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家的嫡长子,若他真的瞎了眼,咱们这房就废了,难道你打算把自己打下的基业,拱手让给四房?”
身为枕边人,赵氏深知丈夫的软肋,名声地位看得比妻子儿女还要重要。
安大爷深吸口气,咬牙道:“去安排,不要让人知道这事。”
赵氏低眉应了声是,心里寒凉一片。
侯门里,哪有什么恩爱两不疑,不过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合作伙伴罢了。
第71章非池中之物
赵洛安下朝回来给褚卫和金安宁带来个消息,说镇南王在朝中向他提出要接两人回府的请求。
褚卫与金安宁对视一眼,真心想来接,何须在文武百官面前大张旗鼓提出来?
想来是要彰显父子情深借此来遮掩昨日府里将小秋拒之门外的事,又或是,想撇清府里某些人指使车夫暗杀的嫌疑。
赵洛安也听闻了昨日的事,他知镇南王府人事关系复杂,自己不好插手,但他明确表态道:“世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欠世子一个人情,今后世子如若有需要,尽管寻我,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当竭尽全力。”
赵洛安是当朝最具竞争力的皇子之一,能得他这话,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
褚卫面色未变,仍闲散坐着,他笑道:“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想拜托二殿下。”
赵洛安面色微肃:“请说。”
“小爷在京城虽与人小打小闹,但从未结过死仇,除了秋平山上遇到那些刺客。而此次归京,刚现身就被人追杀,小爷怀疑仍是那些刺客所为,还请二殿下将此事并入秋平山案件追查,否则小爷以后吃饭都不安生了。”
赵洛安颔首:“我会尽快缉拿凶手,请世子放心。”
这时,下人进门禀报:“禀告主子,翰林院侍讲大人携同夫人想见世子妃。”
翰林院侍讲便是安大爷在朝中的官职。
赵洛安回来路上就听下属禀报过安子琰和赵氏分别来请金安宁的事,上午还未过,安大爷又亲自来跑一趟,恐怕事情不简单。
他虽不关注京中八卦,但有管少宁这好事的友人,他也被迫听闻了几件安国公府和金安宁间的事,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嫁妆纠纷。
他又联想到昭阳举办的宴会上,安雅月与人故意设局让金安宁出糗。
在他看来,安国公府成心为难金安宁,而褚卫又护不住她,她势单力薄,犹如暴风雨中的小白花,柔弱不堪。
赵洛安看向金安宁,斟酌语气道:“若是你不想见,我帮你回绝。”
褚卫听他这态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心里怪不舒服的。
金安宁笑道:“多谢二殿下关心,许是有什么事,大舅和大舅母才会来寻我,无论如何我都得先去见上一见。”
褚卫朝赵洛安拱手:“叨扰一夜,今日我们夫妻俩就先跟二殿下辞行,案件有进展或有需要配合,二殿下再派人来知会一声。”
赵洛安看着褚卫背着金安宁离开,心里蓦然有股怅然若失。
管少宁站在他身侧,看的却是褚卫,啧啧道:“自那日后,那些杀手便销声匿迹,怎么可能会因为追杀他而突然在重兵把守的京城内现身呢?我看呐,他就是想借你之手,把镇南王府想杀他的人揪出来罢了。”
赵洛安轻笑了声:“你都能看得出来,说明世子只是给一个明头让我还人情罢了,加上世子是刺杀见证人之一,对方胆敢在在这时候干扰办案,便不容姑息,而且,真相还未出来之前,下结论还尚早。”
管少宁听他这番分析,惊道:“难怪褚卫有恃无恐,仗着就算知道咱们会看破,却敢还开这个口,原来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好一招借力打力,看不出来,这人心眼还挺多的。”
赵洛安摇头:“不是心眼多,是心思缜密,要知道,他能带着金安宁从那么远的地方徒步回京,可见这人心性坚韧,而回京短时间内又能为下一步谋算,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能看出,他非池中之物。”
这样的人若是入朝为官,平步青云,居高位,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能为己所用,那将是他最得力的助力。
但若是为敌……
赵洛安想到此不由打住。
依褚卫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