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慢悠悠走去了吧台。
黎凝见他走远，不由松了口气。
但没过一会儿，红毛拿着两个锥形酒杯又走了过来，笑眯眯道：“美女，我请你喝一杯呗。”
油腻得让黎凝直反胃。
她冷冰冰拒绝：“不了，谢谢。”
“别啊。”红毛不放弃，“给个面子嘛，美女。”
黎凝忍了忍，语气更冷了几分：“我说了不要。”
红毛心觉这带刺的玫瑰就是带劲，一下更来劲了。他再次靠近，准备坐到她旁边。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黎凝猛地站起来，把桌上那杯长岛冰茶拿在手上，厉声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直接泼你了。”
红毛嗤笑，无所畏惧道：“来啊，你泼。”
而黎凝的酒杯刚倾斜了一个角度，尤欢就从舞池小跑过来了。
“诶诶诶。”尤欢插进两人中间，挡在了黎凝面前，“帅哥，有话好好说。”
红毛打量尤欢，发现这个女人长得也不赖。
一箭双雕啊。
他转了转眼珠，故意道：“是你姐妹不给我面子，好心请她喝个酒，还不领情。”
黎凝：“你——”
“我姐妹性格就这样，你别介意啊。”尤欢止住黎凝的话头道。
“那美女你陪我喝一杯呗。”红毛适时转移目标，朝尤欢递去酒杯。
黎凝连忙阻止：“尤欢！”
尤欢扭头给黎凝抛了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然后，她笑着接过酒杯道：“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尤欢的话刚说到一半，酒吧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警察！不许动！”
不远处，身穿便服的几个人，向众人举着证件。
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朝她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黎凝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给红毛看了眼警官证，沉声道：“李昆，是你吧。”
红毛慌了，立马想逃。
男人眼疾手快，立马扣住红毛的手腕，并利落拷上了手铐。
动作快得令人咋舌。
尤欢往黎凝那儿后退了一步，不安道：“……宝贝儿，这看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而黎凝现在已然没了任何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外界。她的世界在此刻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毫无预兆。
女孩看着闪烁灯光下映照着的那张俊脸，震惊的同时，心脏也跟着一阵阵紧缩。
……赵恺威？
下一秒，另外一个民警赶过来，证实了她的想法。
“刑队，那边的已经处理完了。”
赵恺威点点头，随后朝李昆后方的两个女人看了过去。
待他看清其中一个女人的脸后，瞳孔猛地缩了缩。
——嗡
两人的视线刚对上，黎凝便立刻率先撇开了视线。
默了几秒，赵恺威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有力，“麻烦两位跟我们去局里做个笔录。”
尤欢：“……”
黎凝：“……”
公安局。
被抓来的几个男人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七嘴八舌地解释，说自己什么也没做。
警察训斥道：“安静！这里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吗？”
黎凝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
“姓名。”面前的男人冷不丁开口。
黎凝顿了下，回过神，直视他。
赵恺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
她同样面无表情，回答道：“黎凝。”
在询问完基本信息后，赵恺威看着职业那一栏写的自媒体，眼眸微动。
他抬头，继续问道：“你认识李昆？”
黎凝：“不认识。”
赵恺威：“那他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黎凝撇了下嘴，反驳道：“在一起就代表认识吗？是他自己过来搭讪的。”
邢曜直勾勾盯着她。
眼前的女孩留着齐肩的粉棕色的渐变短发。头发颜色从上往下逐渐变浅，发尾为粉紫色。
时尚精致，依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男人没反应，黎凝以为他是不信，便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表明自己坦坦荡荡。
对视半晌，邢曜沉声道：“搭讪的人不要随便理会。”
？？？
黎凝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啊？
还成她的错了？
她冷哼一声，“你管我。”
“……”
在旁边办公桌的尤欢和给她做笔录的陆业白齐齐看了过来。
两脸懵。
赵恺威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李昆涉嫌使用和售卖违规药品，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子被害了。”
黎凝抿了抿唇。
“你没喝他的酒？”
“没有。”
赵恺威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算你走运。”
黎凝：“……”
不是，他这什么语气啊！！
她愤愤撇开头，拒绝跟他有任何眼神交流，只冷默地简单回答问题。
做完笔录，气氛静默。
不同于这厢，旁边的尤欢跟那位陆警官倒是聊得挺愉快的。
黎凝垂眸，玩着手上的珍珠手链，打发时间。
她最近瘦了吗？
这手链今天怎么一直往下掉。
正胡乱想着，面前的人忽然敲了敲桌面。
黎凝动作一滞，抬眸看去。
“这是笔录。”赵恺威把一份纸质笔录递给了她。
她沉默接过，淡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话音刚落，黎凝立刻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中间，还不忘通知尤欢：“我在外面等你。”
动作一气呵成。
尤欢看着黎凝窈窕的背影愣了下，又扭回头看向这位帅气逼人的刑警官。
绝对有问题。
心里的疑问闹得心痒痒，但尤欢面上不显，最后还是跟两个警察一一礼貌道别。
“刑警官，陆警官，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好的。”陆业白想了想，“你们有车吗，是不是停在酒吧那儿了？要不我开车送你俩回去？”
“不用，有人来接的。”尤欢笑道，“谢谢啦。”
陆业白：“那就行。”
一旁的赵恺威却没吭声。
三人一同出了询问室。
黎凝背着身，等在警局的玻璃门外面。
尤欢快步小跑过去。
听到推门的声音，黎凝侧过头，看向身旁。
尤欢握了下她的手：“你怎么不在里面等，晚上风大。”
黎凝笑了下：“没事，不怎么冷。”
因为侧着脸，黎凝用余光敏锐捕捉到了从里面投来的灼灼视线。
她极力克制住回望的冲动，正回头看向前方，随即迈开了步子。
“走吧。”
尤欢眨了下眼，“噢……”
两人刚走出警局总大门，一辆白色的奔驰车便徐徐停在了两人面前。
黎凝认出车牌，微滞：“老板？”
与此同时，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长相清隽的男人。
言礼快步绕到两人面前，语气担忧：“没事吧？”
“没事，就是做个笔录。”黎凝摇头，“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旁边的尤欢抢答道：“是我跟言老板说的。”
“他跟我说你一直不接电话，所以做笔录前，我在微信里跟他提了一嘴。”尤欢道，“然后大老板就说来接我们。”
黎凝点了点头，朝言礼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一直没看手机。”
言礼温声道：“不要紧，你们没事就好。上车吧。”
“嗯。”
黎凝和尤欢一起坐进了奔驰的后座。
坐上车后，尤欢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黎凝：“你跟那个刑警官是不是认识？”
因为言礼跟两人关系亲近，也不是个大嘴巴，尤欢便直接问了。
黎凝也没隐瞒，言简意赅道：“认识。”
“我前男友。”
前头言礼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住。
“什么？！”尤欢张大嘴巴，一脸震惊且不可置信。
黎凝摁了摁耳朵，“欢欢，控制一下你的大嗓门。”
“不是，你别骗我啊！”尤欢眼睛瞪得老圆，“他真是你前男友啊？大学那个？”
“昂。”黎凝姝表情淡漠，“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会遇到他。”
“绝了。”尤欢摇头，“这刑警官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渣男！男人果然没一个好——”
忽然想到什么，尤欢止住话头，看向后视镜。
言礼平视前方，神色平淡地启动车子，似是完全没在意两人的对话。
尤欢拍拍黎凝的肩，小声道：“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帮你揍几拳。”
黎凝笑了声：“虽然听着很解气，但打公职人员是犯法的。”
尤欢：“呃……”
“而且——”黎凝撇头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声音淡漠，“不会再有下次了。”
第3章 讨债人
那头，两个大男人目送奔驰离开。
呃……其实是陆白业跟着赵恺威目送。
可这车屁股都没影了，赵恺威却还是迟迟没动。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业白忍不住好奇道：“赵恺威，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尹小姐啊？”
赵恺威面不改色地应道：“嗯。”
“真的？！”陆业白惊了，“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关系？”
“讨债人。”赵恺威声音平静。
“……啊？”
而赵恺威说完，便转身潇洒离开。
陆业白：“……”
啥意思？
欠人家钱了？？
*
赵恺威回到询问室，拿好电脑，随意整理了下桌椅。
倏地，他余光瞥见了一抹白色。
男人定眼看去，发现是一条珍珠手链。
而这个位置，刚才黎凝坐过。
赵恺威捡起手链，用指腹摩挲了一下。
半晌，他将手链放进裤兜里，迈步走了出去。
留置室里，几个精神小伙还在闹。
赵恺威冷冷一眼扫过去，自带威力，“现在知道怕了？那做这种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现在证据确凿，拘留证也已经申请了，等着明天去看所守吧。”
“如果想少吃几年牢饭，劝你们安分点。”
精神小伙们敢怒不敢言，瞬间统统都安静如鸡了。
赵恺威踱步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就听到陆业白一声尖叫：“我去，真的是她！”
“对啊，就是她。”女刑警林筱道。
“赵恺威赵恺威！”陆业白拿着手机奔过去，“刚才那个尹小姐，原来是美妆博主！粉丝百万！”
赵恺威身体一僵，看向手机屏幕。
“林筱说她刚才第一眼就把人出来了。”陆业白啧啧，“我以为网红都是‘见光死’呢，没想到还是有例外的。”
林筱不满道：“说什么呢，我们姝姝子可是纯天然大美女。”
没错，她也是黎凝的一枚忠实小粉丝呢。
“唉，刚才我都没能鼓起勇气要合照，真是太可惜了。”林筱叹气。
“美妆博主？”一直没开口的赵恺威蓦地问道，“什么意思？”
林筱：“……”
陆业白：“……”
忘了，这还有个山顶洞人。
“就……就是教人化妆的。”林筱尽力简单解释道，“我们女孩子都喜欢看。”
赵恺威抿了下唇，问道：“所以，她是这个行业里的顶尖？”
林筱愣了下，忙不迭点头：“当然啊！姝姝可是美妆博主里的扛把子！”
赵恺威眉间舒展了些许：“嗯。”
林筱：“……”
等等，为什么她好像在刑队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欣慰”的表情。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你怎么一直没跟我们提起过？”赵恺威忽然又道。
“提什么？”林筱怔了怔，“黎凝吗？”
“嗯。”
“……？”
林筱抽了下嘴角，“刑队，你要我跟你们几个大直男讨论一个美妆博主？我脑子瓦特了？你自己觉得这合理吗？”
“……”
陆业白也乐：“就是啊，你这问的什么问题。”
赵恺威轻咳了声，掩住面上浮现的一丝尴尬，当作无事发生。
陆业白摸摸下巴，眯眼审视赵恺威。
讨债人？
或许……情债？
*
言礼先把尤欢送回了家，再驱车前往云间湾。
两人都住那儿，只是楼栋不一样。之前还是他给她介绍的房子。
下了车，黎凝主动道：“谢谢你啦，老板。”
“以前一直让你不要喊老板。”言礼温和地笑笑，“但现在听着听着，还真习惯了。”
黎凝弯眸：“你本来就是我老板啊，还是伯乐。”
“互相的。”言礼道，“要不是你吸粉快，我们公司也不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嗯……好像也是。”黎凝傲娇地撩了下头发，“毕竟我魅力那么大。”
言礼失笑。
两年前，在大学毕业后，黎凝开始做短视频。刚开始，根本没什么粉丝。
但言礼意外相中了她，便邀请她签到他的公司。而他的公司当时也才刚发展起来，没有什么名气。
黎凝本来以为是骗子，便直接拒绝了。
可言礼没放弃，主动提议让她亲自来考察他的公司，说公司就在星城本地。
黎凝想了想，先答应了下来。
不过，其实在黎凝亲眼见到言礼时候，就知道他不是骗子了。
骗子会长这么帅？
这么贵气？
后面进了公司，黎凝发现“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主要是公司里的人都很友善。
而且合约上的条件对黎凝很友好，再加上她当时正好也想找个人指路带她，便爽快地签了约。
渐渐的，她的粉丝开始变多，后来因为一个仿妆视频爆火，自此，她的事业开始一路长虹。
两人并肩往前走。
言礼忽然道：“时间过得真快，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
“是啊。”黎凝点头，“没想到我还真做出了点东西。”
“迟早的事。”言礼浅笑道，“你有这个天赋和潜能。”
黎凝挑挑眉梢，俏皮道：“那就谢谢老板夸奖啦。”
言礼眼里的笑意加深。
“对了，我没有偷懒哦，这几天没有找到什么灵感，我就不想拍视频随便敷衍。但明天我要拍个液体眼影的新妆容。”
“就这个。”
黎凝凑近言礼几步，踮脚给他看眼睛。
女孩子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
言礼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黎凝眨巴眼睛：“这个涂在眼头，超好看有没有？”
“……嗯。”言礼努力维持住面色，“好看。”
得到满意答复，黎凝眼角又往下弯了弯，满是欣喜。
言礼不由勾唇。
两人再往前走了几步。
“你是在星城念的大学对吧？”他倏地确认道，“星城舞蹈学院。”
“嗯，对。”黎凝点头。
言礼了然，星城舞蹈学院对面就是警察学院。
原来是这样。
黎凝：“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一时想起来的。”
“噢。”
言礼其实一直想问黎凝为什么没有继续跳舞，但这话每次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能细心察觉到黎凝很回避这个问题。所以，他也识趣地选择了不过问。
“我到啦。”黎凝停下脚步，指了指后面的自家楼栋。
“嗯，进去吧。”言礼道，“睡前可以喝杯热牛奶，睡眠质量会好很多。”
“好。”黎凝笑了笑，知道他是觉得酒吧的事可能会吓到她，“其实还好，我胆子还是不小的。”
言礼莞尔：“嗯。”
黎凝朝他挥手，“那我进去了，老板晚安。”
“晚安。”
言礼抬头，在看到黎凝家所在的楼层灯亮起后，他才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