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在褚云舟打算实在不行就拉着钟敏走掉时，宋岩突然异常认真地缓慢说话了。“这关系到之后我的人生方向，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们帮个忙....”紧接着的下一句语气是更加夸张的乞求：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那是不是先得找到那个让本浪子心甘情愿从此真正收心的天降女神啊，求求你——
行，搞了半天寻思整什么花活呢，原是又开始故技重施了。褚云舟只当他是间歇性神经病发作，摇了摇头就打算拽着钟敏离开，谁知就在拉住对方手的同时，听见了它的主人用平静舒缓的语气问出了那句：那可以让我看看你画的样子吗？
张勇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起上学期期末考试情况并提到优胜答卷内容时，褚云舟脑海里还没琢磨明白过来钟敏的脑回路：倒不是说什么帮助暗恋对象寻找女神情敌之类老套又狗血的剧情，毕竟她可是连说都没说出口过；而是震惊于其为什么非得接他那句话呢？
挑衅？宣誓？还是仅仅好奇？那一刻她表面平静的情绪下翻涌着的一定是滚烫无比的波涛。只是褚云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在那一刻与其奇妙的蝴蝶效应般共情——那是前些天在食堂里第一次看见沈妙言站在宋诗晚身旁的感觉。
若干年后，一次好不容易的重逢，钟敏酒后才哭着嚎出一句朦胧解释：我有什么办法啊，这是唯一可以长期和他有理由联系的话题啦！
只可惜当年这只存在于她那一刻的卑微畅想，事实的推进程度远比脑海里假想的情节残酷快速：仅仅过去了一节课，中午十二点，宋岩就在食堂看见了他朝思暮想而不得的女神。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我必须表扬下咱们班的一位同学。”讲台上张勇的语气愈发激情昂扬，终于来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口头颁奖环节。
“哇，应该是我们寝室长没错了！”秦小双突然用胳膊肘戳了戳神游天外的褚云舟。
“刚上大一，就能对钱穆老先生的观点理解地如此透彻，并且能在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里作答到试卷上，确实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褚云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里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腾而起。
“褚云舟。”
“到！”
“你来讲讲吧，老师很好奇你当时考试时的想法和状态。”
根本不用抬头，褚云舟完全能感觉到周围无数双眼睛瞬间聚集到她身上的独特瞩目感。
慌乱的情绪下是更加凌乱的思绪，应声站起来的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
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恰巧是在复习周之前“被失恋”，然后封心锁爱纯属发泄麻痹式的全身心投入去看了钱穆的好多著作吧？
总不能说是之前有和对方在聊天中争论一个有关钱穆观点的话题，而因此对其著作分tຊ外感兴趣继而一再深挖下去的吧？
总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一切卑微潮湿的心事吧。
没有人愿意，特别是阳光还没晒干它的时候。
54：波动的心弦
“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吧，下课。”张勇话音刚落，偌大阶梯教室立时响起一众学生推板凳拉书包收拾书本的刺啦喧闹声——虽然精神食粮吃地足够饱，但人是铁饭是钢，大家还是需要实打实的物质食粮维持生命所需。
说人话：大中午的，到饭点了。
褚云舟几乎听到自己肚里叽里咕噜发出的饿鬼般惨叫，赶紧站起来麻溜儿地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单肩背包里，抬头正打算叫坐在后面的秦小双她们冲刺，熟料一个黑影登时窜到眼前：九妹儿！你这新学期开学两节课了还没缓过来，脑子搁家里过寒假呢？
“啊？怎么了？”停顿了几秒压惊后，褚云舟平静回答道。心知他话里隐藏的潜台词，但只能故意装傻充楞。
“你说怎么？来来来，岩哥可得跟你好好唠唠。”宋岩边说便伸手去拽褚云舟的胳膊，“走吧走吧，一个假期没见了，顺道一起吃饭。”
“唔，也行，等我跟室友说声，不跟她们一起了。”
“妹儿，不是老哥说你啊。”并排快速奔走在人行道上，宋岩这个土生土长的F城人，不知怎么突然就张口带了东北口音：你说咱老张，啊那，平常严格地一个字写错了恨不得都扣你一分，刚刚在课上竟然指名道姓对你那是一顿猛夸，这是多么巨大而又无上的荣光。
“嗯嗯。”一心只想干饭，褚云舟顺从应付。
“但你呢？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什么叫感觉老师上课经常提起钱穆老先生，于是你在复习的时候就格外注意，朝着这方面找了好多资料提前背了好多观点啊？”
我说妹妹啊，您睡醒了吗早上？
这不纯粹来搞笑吗？
就差把“我要得高分”刻在脑门上了哎呦喂！
真是给我气的，恨铁不成钢啊！
不知不觉宋岩越说语速越快，还带了诸多复杂感情，不由得有些气喘吁吁。
奈何为了听点唠叨，快点吃到饭，褚云舟走路速度也越来越急。
“不是你走那么快干嘛？！”终于大哥扛不住了。
“啊？我饿啊！”褚云舟也很实在地大吼着回答。
停下，对视，眼看要大吵起来，熟料竟是莫名同时笑出来。
“哎呀还好啦，大学专业课考试本来就很依赖老师个人判断标准，复习时候大家不都是会想着投其所好，我不过是诚实说出来了而已。”嘴上语气满不在乎，其实她心里实际并不好受。
但没办法，这是自己权衡好利弊所作出的决定：比起忐忑地走上讲台向众人表示：“自己之所以能考这么好，恰巧复习时候恰巧关注到了这个历史学大师，是源于跟暗恋对象讨论过他的某些观点甚至一度争执不下”；那不如借着“为了考试专门复习投老师所好”这个由头看上去正常点，不然得当场尴尬地扣除三室一厅吧，就差社会性死亡了。
只是若干年后，褚云舟再回想这段记忆里自己所做的选择时，竟然有种当局者迷的震惊感：太在意了就会自乱阵脚。毕竟谁会真正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呢？
所以即使直接说出真实缘由也没什么：青春不就是用来肆意张扬的吗？
也是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完全明白过来，有时候不是说双向被爱才可以无所畏惧地大声表达。其实单恋暗恋甚至迷恋，都是可以明目张胆说出来的。
这不是自信或者卑微，是一种接纳，接纳自己，接纳所有客观事实而已。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成年人都需要的能力。
“行，那目前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无比真诚。”看着对方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宋岩突然回旋了话锋。“那去哪吃啊？”
“都行，哪里人少去哪里呗。”
“走走走，那去二食堂，今天哥请客。”宋岩经典好哥们儿姿态将手搭上褚云舟肩膀。
“......谢谢您呐，咱们食堂最贵的红烧肉盖饭最多二十五，我咋样才能吃穷你啊。”褚云舟故作夸张语气，耸了耸肩自然配合着对方调整好搭手位置——不知为何，她经常能接收到宋岩身上随时随地散发出来的坦然，这种感觉让她能完全彻底放松。
和宋诗晚完全不同。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褚云舟无比懊恼：她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
“妹儿啊，你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