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饭盒被打翻，饭菜撒了一地。
“不需要。”
冷冰冰的回答让赵轻若手足无措，眼泪也流了下来。
后来，她脸皮越来越厚，总是没心没肺地缠着冯计臣。
就算他已经工作，还是会去蹲点等他下班。
“小叔！”
换了头红发的赵轻若兴奋地朝冯计臣跑去。
他身边的同事看到他夸张的发行，都笑了：“想不到孟律师还有这么个特别的红发小妹。”
面对这些打趣的言论，刚入职不就的冯计臣只觉得丢人。
可无论他怎么赶怎么骂，赵轻若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走。
……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赵轻若眼前回放，她就像个观众，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代表着她快要死了呢？
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了，她想不起来……
“赵轻若，你给我醒醒！”
突然，冯计臣沙哑的声音刺破了耳畔的死寂，让她思绪一滞。
小叔？
隐约间，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化开了赵轻若眼前的黑暗。
冯计臣……哭了吗？
第八十八章
“有心跳了！”
何思辰心电仪中重新起伏的线条，竭力稳住心绪朝冯计臣说：“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冯计臣抚着赵轻若的黑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他哽咽着，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只要你活着，无论你恨我也好，让我死也好，我都答应你，求求你，赵轻若，我求求你，活下去……”
赵轻若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此刻没有任何意识。
但冯计臣每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曾经梦中的话成了现实，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该恨冯计臣的啊。
恨他骗了她，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安稳生活，更应该恨他间接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赵轻若想恨，但恨的念头一出现，耳畔就会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那时候冯计臣对她的好，是真的……
泪水淌过赵轻若的眼尾，一丝悲苦从心间荡漾。
冯计臣喜欢她吗
那她这一走，留给他的无尽孤寂，就是最大的报复了吧……
经过抢救，赵轻若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寒夜，我们都要做好思想准备，赵轻若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
冯计臣站在观察窗前，望着只剩一口气的赵轻若，痛到已经麻木的心慢慢支离破碎。
天渐渐黑了，因为是除夕，漆黑的夜空是不是有烟花绽放。
病房内，冯计臣坐在病床边，握着赵轻若的手默默守护着。
他望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艰难地扯开嘴角：“我相信，你一定能撑下去……”
药水缓慢滴落，随着跨年的倒计时结束，原本寂静的天空被烟花照亮。
细雨打着窗外枯枝，淡青色的天光慢慢驱散夜晚的黑暗。
赵轻若只觉全身都被束缚，除了意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奋力睁开眼，凝望着天花板柔软的灯光。
“赵轻若？”
冯计臣站在身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
赵轻若虚弱的声音被仪器掩盖，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气息奄奄。
冯计臣凑近她耳边，努力的去听她的声音。
“我……想看你……结婚……”赵轻若用尽全力说着。
从前她很害怕冯计臣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可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冯计臣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然而这句话却让冯计臣心如刀绞：“你怎么能让结婚，你该好起来打我，哪怕杀了我才对。”
赵轻若笑了笑，呼吸却更加沉重：“小叔，我……纠缠了你……十五年，够了……我也不是坏，坏女孩……不会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冯计臣痛哭着，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赵轻若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她望着那双满是泪水的墨眸，轻轻开口。
“小叔，我想……吃糖……”
第八十九章
听见这话，冯计臣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糖，颤抖的手几次才撕开包装纸。
他将糖轻轻塞进赵轻若嘴里，心似锥刺：“吃了糖，就不痛了。”
甜味在口腔里四散，赵轻若看着冯计臣脸上的泪水，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动弹。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别哭……”
这辈子除了妈妈和奶奶，有一个人爱的人为自己掉眼泪，足够了。
“不痛了……真，真好，要和妈妈……奶奶在一起了……”
赵轻若流着泪，眷恋的目光望着冯计臣：“小叔……你要……记住我……要记……记住我啊。”
冯计臣擦着她的泪水，不住点头：“别说话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赵轻若张了张嘴，呼吸颤抖起来，连同眼神也开始涣散。
“小，寒夜……”
这声“寒夜”，叫的冯计臣几乎肝肠寸断。
“小瓷……”
一句回应的呼唤过后，心电仪再次传出冗长的滴声，刚才还起伏着的线条又变得平直。
何思辰赶到病房，只见冯计臣一手一手覆在赵轻若的眼睛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头贴在她的肩窝处。
压抑的哭声回荡在整个病房，让门口才接受新年喜悦的护士都忍不住红了眼。
何思辰看着冯计臣颤抖的双肩，也不由哭了出来。
他们最终，没能留住赵轻若……
良久，冯计臣才抬起头，一双红的吓人的眼睛满是绝望：“把这些东西搬走吧，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何思辰忍泪点点头，让护士把仪器都撤下去。
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冯计臣轻抚着赵轻若还有余温的脸颊，声音沙哑到已经有几分苍老：“为什么？你不说恨我，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他深吸了口气，剧痛从心脏蔓延到了身体每个角落：“小瓷，小瓷……”
半小时后
走廊的何思辰见冯计臣走了出来。
他望去，赵轻若的脸已经被洁白的被子盖住。
“寒夜……”何思辰看着冯计臣那死灰般的眼神，眼眶发酸。
冯计臣步伐踉跄，他望着走廊尽头的阳光，惨淡一笑。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可他生命中的太阳，永远落下了……
何思辰正想叫护士，却见眼前原本僵直的冯计臣突然倒地。
“寒夜！”
赵轻若的葬礼很简单，除了冯计臣和何思辰，就只有季父。
墓前。
看着几天内像是老了十岁的儿子，季父心疼不已：“人死不能复生，你……”
冯计臣没有说话，目光像定住了般看着赵轻若墓碑上的黑白照。
何思辰低声道：“这两天跟他说什么他都这样。”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淋湿了冯计臣的黑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渐渐靠近。
冯计臣转头望去，是秦霄宇。
他一身黑色大衣，手中捧着束百合，以往的不羁只剩难言的沉重。
秦霄宇没有看冯计臣，径直走到赵轻若墓前缓缓蹲下，将花放在墓前后拿出厚厚一叠明信片。
“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我给你带回来了。”
第九十章
冯计臣目光一怔，不觉想起当初赵轻若说要出去走走。
秦霄宇站起身，冷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果赵轻若从没遇见过季家，她一定能好好活着。”
听到这话，季父面色微变，没有说话。
然而冯计臣始终面无表情，好像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
他不记得秦霄宇后来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何思辰他们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