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煜眼神一沉，连音量也陡然高了几分，“你跟踪我？”
他最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她看着他，“沈璟煜，你是不是……”
沈璟煜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我知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你不用一次次强调。”
凌言汐一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她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爱上江吟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太差，沈璟煜按了按眉心，又道：“我接江吟是因为她一个人住，上周遇到一个流浪汉跟踪她，差点跟到家门口闯进去，她很害怕，求了我几次让我帮她，我才去的，你别误会。”
凌言汐下意识问：“她不能报警吗？”
沈璟煜冷淡道：“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不会管她，凌言汐，同为女生，你难道不能体会她的无助吗？”
凌言汐好像没办法再说别的话，再问下去，只怕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冷血。
江吟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让沈璟煜关注她，照顾她，而他也心甘情愿。
半晌，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说：凌言汐，同为女生，你不能体会江吟的无助吗？
她能。
她当然能。
好像连沈璟煜都忘了，在凌言汐17岁的时候，他也曾像如今保护江吟一样，做她的护花使者。
凌言汐长得漂亮，读高中时总是容易受到校外小混混的骚扰。
最过分的一次，那几个混混把她堵进小巷子里，逼凌言汐答应他们老大的表白。
那一天，是沈璟煜及时赶到冲过来，为她跟几个混混打了一架。
他年少冲动，又从小学过跆拳道，打的那些人脸上鲜血直流，最后抱住怕得发抖的她，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的眼睛，颤抖着道：“阿言，别怕。”
之后，他就天天陪着她上学放学，跟了凌言汐整整一学期，让那些混混不敢再近身。
那一学期，她每天清晨，都能在楼下听到少年的叫喊。
“阿言，你的骑士来了！”
那是17岁的沈璟煜。
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凌言汐缓缓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早已冷掉的饭菜。
哪怕胃部的剧痛传来，她也感受不到一般。
两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足够让另一个女人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生活，也长到足够让沈璟煜把曾经只给她的偏爱，全部给了别人。
而三个月前他之所以会留下自己，大概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股执念。
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所有人也都在提醒沈璟煜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就让他以为一切还跟两年前一样，他真的还爱着她。
他用理智选择了自己，情感却早已偏向江吟。
当晚，她躺在床上，凝视着背对她的沈璟煜轻轻开口。
“阿景，最后陪我去南山看一次雪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阿景了，沈璟煜更是再没叫过她阿言。
沈璟煜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什么叫最后一次？”
凌言汐挤出一抹笑：“我说今年最后一次，你有空吗？”
沈璟煜沉默了许久，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凌言汐仿佛生怕他拒绝，又道：“周日是我的生日，就在我生日那天去看，好吗？”
她如此恳求的语气，让沈璟煜想起来，两年前，如果那年她没有离开，他们本来约好了去南山看雪。
也许他也想弥补遗憾，沈璟煜点点头，答应了她。
这几天，凌言汐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如同枯木一样的自己，凌言汐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好在沈璟煜很忙，忙着工作的事，忙着保护江吟，忙到根本没时间关注她。
两人约好去南山看雪后，凌言汐打了个电话回复了凌家长辈，说集团最近工作太多了，婚期的事延后到明年再说吧。
然后，又把订婚后设计好在制作中婚纱叫停，婚纱店的设计师问她怎么了，凌言汐笑了笑，说婚礼取消了，她不结婚了。
最后，她给远在伦敦的父母打了电话。
她跟父母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太好，当年被逼着和沈璟煜分手，又逼着她出国，凌言汐很少主动找父母，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只说自己跟沈璟煜很好，抑郁症也快好了，别担心。
安排好所有事，凌言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日那天，那是她最后的心愿。
凌言汐每天盼着盼着，终于到了她生日那天。
自从入冬后，京北下了好几场雪，现在正是南山雪景最好的时候。
两人一路登上南山，山顶上，凌言汐穿着白色长棉衣，仿佛跟雪山融为一体。
寒风凛冽，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她太虚弱，凌言汐的脸白得异常。
